第四百四十四章 围城
又是夜半，明月高悬，透出的清冷感衬的山脉东侧入口处守着的人脸色越发阴冷。
他看着这不仅空无一人、更没有任何人行动的踪迹的山路，眼底酝酿着狂风 暴雨。
“好好好，真是好的很啊！”男人用力勒紧胯 下马匹的缰绳，让马儿不安的晃动，发出低低的嘶鸣。
身后跟着的一队士兵静默不语，唯独在男人左侧的将士沉了脸色，拱手道：“皇上，消息是咱们的人传出来的，如今既然是假消息，恐怕——”
恐怕探子早已被燕国军营中的人找出来，如今已然身首异处！
听见这话，男人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左侧后半步的将士。月光之下，他面如鬼魅，叫人不敢直视。
是云胤耀。
“云墨骁手下的人，就和他一眼让人生厌。”他面无表情，但注视着将士的眼神直叫人头皮发麻，如坐针毡，“你说，朕该如何处理这些上蹿下跳、令人恶心的虫子？”
将士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此时说什么才能让云胤耀感到欢心。
自从来到庆、燕两国交界之处开始，云胤耀就越发的阴晴难定，心思更难被人猜中。所以到了现在，非是必要，无人敢应他的话。
云胤耀阴郁的看了他一眼，却没发难的打算，只是调转马头，朝着庆国军营而去。
等其回去之后，庆国军营之中便燃起熊熊篝火，几乎照亮了半边天。这样的异常不仅让楚序那边的人警惕万分，也让庆国士兵们摸不着头脑，行为慌乱。
“庆皇这么快就确定是假消息了？”
西竹和楚序得到消息之后就上了瞭望塔，看着庆国灯火通明的场景，两人的脸色都极为凝重。
按照他们的预想，云胤耀至少也该在那处守到第二日傍晚，此后才失去耐心，接着再度威胁他们，以此得到陆婉芸确切的踪迹。
“谁知道呢。”楚序脸色难看，“你我都算错了。”
算错了云胤耀的疯狂，也算错了他的打算。
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如今的云胤耀，是个眼里只有陆婉芸的疯子。
所以此时的楚序和西竹都心知肚明，既然云胤耀不能确定陆婉芸的踪迹，又不愿被人耍的团团转，那剩下的选择，唯有一个。
庆国军营既然在深夜之中点燃烛火，那就是起了进攻的心思。
楚序收回目光，转而眺望那层层叠叠的山脉，目光深远，语气绵长。隐隐约约的，倒像是在低声叹息，“希望皇上与娘娘一路顺利。”
西竹没有应这句话，而是看向楚序，道：“若庆皇起了进攻的心思，极有可能会直接大军压境，以此逼迫。”
“届时，楚将军预备如何？”
楚序不语，他目光沉沉，迎风而立。
作为燕国年轻的将军，他的声名和功绩实际上比刘鸿高出许多，行军之上更自有章法。但如今，他却起了犹豫之心。
究其根本，是云墨骁和陆婉芸踪迹未定，他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让两人因此受到影响，乃至于有性命之忧。
“海东青。”
西竹没有等到楚序的回答，却等到了从山脉之中冲出的海东青。它由远及近，由高至低，又避开了好些破空而去的箭矢，终于来到了西竹和楚序头顶上空。
又盘旋三圈之后，才落在两人身前的栏杆上。
西竹伸手拿下纸条，看见了炭笔写下的几个字，面上浮现苦笑。纵然云墨骁与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又如何？
云胤耀如今是当真要直接掀桌了。
“皇上与娘娘无事。”西竹将纸条递给楚序，“所以，我倒是觉着，不如一战。”
楚序不语，接过字条后沉默以对。
良久，他才看向身侧的西竹，开口道：“如军师所愿。”
西竹扯了扯唇角，看向楚序的眼神有些冷意。什么叫做‘如军师所愿’？若庆国军队当真直接围城压境，燕国却显得懦弱退缩，士气何存？
楚序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又如何不知？
所以，他是故意的。
“楚将军，既然是为皇上办事，该全心全意。”她的眼中是不掩饰的审视，“战事乃国之大事，非同小可。你不该如此行径，更不该虚与委蛇。”
楚序定定的看着她，骤然笑开，“楚某受教。”
至于这话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西竹如今还在楚家军营之中的缘故。虽因为楚妃的缘故，所以楚序对云墨骁投诚，但也难保其会因此心生怨怼和防备。
而两方也必不可能对对方有全心全意的信任。
只是西竹不知道的是，至少在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序是认真的。那是楚序内心的偏向和想法，也是他暂时还想不明白的缘由。
正如西竹和楚序说的那样，次日一早，庆国的军队便浩浩荡荡的逼近城门。
乌泱泱的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除去每个方队前高耸飘扬的旗帜能让人对军队的人数有个粗略估计外，再无别的法子可以估算，更别说确切统计。
这些士兵在距离城门三里的地方停下，安营扎寨。
“吾皇为我朝皇后娘娘而来，无与尔等兵戎相见的打算！”阵前呐喊的人声如洪钟，“只要将我朝皇后交出来，我朝自会退兵，绝不伤人！”
云胤耀稳坐军队之中，泰然自若的遥望不远处的城墙。
西竹面色难看，楚序的脸色也好不了多少。
“三日。”那阵前的人再度开口，“吾皇只给你们三日光景，越了时限，我朝士兵必为娘娘而战！”
这不是庆国第一次这样说，但却是第一次这样郑重和威胁。
“众将士听令！”楚序的脸黑如锅底，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的话充满怒气，“准备迎战！”
纵然之前楚序是在‘听了’西竹的话后才决定‘一战’，可实际上楚序心中也是主战的。
此前不肯自己开口，是因为确定西竹会如何反应，也是因为担忧此后云墨骁秋后算账，又将楚妃的尸首作为威胁。
但西竹后来的话，却让他恍然清醒。
既然云墨骁让他回到这里驻守边关，又如何会因为战事而降罪于他？纵然两人互相没有多少信任，可至少在此事上，不会使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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