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局长。”
罗大军又赶紧补上一句。
“我们不辛苦，局长才辛苦。刚刚从首都回来，都来不及休息一下呢……”
罗平县公安局看守所只有一个女性监仓。
因为女性犯罪人员本来就不多。
一个号子能关十几个人，足够用了。
向凤娇的状态很差，整个人都显得极其憔悴，嘴唇干裂，脸色黯淡，两眼无神，头发干枯无光泽，走路都有点虚浮，甚至起了厚厚的眼袋。
一望可知，家庭的不幸以及这次案情，给这个年轻姑娘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这位曾经坚强的女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向凤娇，抬起头。”
虽然是卫江南亲自过来提审，开口说话的，还是罗大军。
向凤娇依言抬起头。
“我们有话要问你！”
罗大军说完，就望向卫江南。
并没有给向凤娇透露卫江南的身份。
公安局长亲自提审刑事犯罪嫌疑人，并非常态。
卫江南笑了笑，温和地问道：“向凤娇，你以前在哪个部队服役？”
向凤娇和刑警们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卫局长一开口问的是这个问题。
向凤娇说了一个部队代号。
这是部队退伍军人的习惯，一般来说，只报代号，很少直接说部队番号。
“具体一点。我们有可能会跟你的老部队联系，了解你在部队时的表现。”
“报告，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某某集团军第某某某机械化步兵师第某某团团部通信排，三班副，下士向凤娇！”
向凤娇振作精神，挺直身子，大声答道，终于恢复了一点神采。
“很好，这才像是个退伍军人的样子嘛！”
卫江南赞许地点了点头。
向凤娇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位领导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向凤娇，我叫卫江南，是罗平县公安局长。也是退伍军人！”
卫江南主动向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向凤娇眼神微微一亮，不过脸上随即露出疑惑之色。
实在卫江南太年轻了，似乎也不比自己大两岁，怎么就是罗平县公安局长了？
和她认知中，县公安局长那样的“大官”，有点不搭界。
“向凤娇，我想了解一下，你当时夺刀捅向李豪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吧，卫局长这个讯问，果然很不专业。
但那有什么关系？
卫局本来也不是来搞业务的，他就是过来亲眼见一下，向凤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需要有个第一印象。
“我，我没什么想法……我就是想要杀了他……”
罗大军等刑警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姑娘，一点都“不懂事”，局长亲自来提审她，这其实就是想要给她一个“自辩”的机会。
卫江南想要为向凤娇减轻处罚，基本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罗大军这个刑侦大队长简直就是白当了，一点水平都没有。
结果向凤娇倒好，一开口就“承认”自己有杀人的故意！
你自己都这么说了，让人怎么帮你？
关键谁都不能提醒她，那是违规的。
不过罗大军还是给负责做记录的年轻刑警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让他机灵一点，有些话，可以不必记录。
当然这也违规，但只要局长不追究，那就没事。
“他，他把我逼得没办法了，把我逼到了绝路上，我不杀他，迟早要被他欺负死！”
一说到具体案情，向凤娇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具体是怎样的？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他三天两头就到家里来骚扰我，调，调戏我！”
说到“调戏”这两个字的时候，向凤娇苍白的脸色还是微微红了一下，显然她不习惯说这个词。
“再具体一点！”
卫江南说道。
罗大军又给年轻刑警使眼色，意思就是接下来这些是重点，必须记录下来。
“他，他每次到我家里，都是要钱。把我的那点安置费还有工资，全都敲诈走了。后来我实在没有钱给他了，他，他就耍流氓，说，说什么，只要我陪他上床睡觉，就，就可以不逼我，可以，可以帮我去求情，慢慢还……”
几名刑警眼里便露出厌恶和憎恨之色。
这个李豪，就是个坏得脚底流脓的人渣，让人家姑娘陪他上床睡觉，条件居然就是不逼债而已，实际的好处，那是半点都不肯给。
由此可见，此人的品行，坏到了何种程度。
“他每次都说很多流氓话，还动手动脚。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趁着我家里没其他人，后来哪怕我妈在家，他也一样动手动脚。我推开他，他就拿匕首出来威胁我！”
“还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听他的，他就要挑断我哥的手筋脚筋，还要把我妈杀了……”
“那你是怎么应付的？”
“我还能怎么应付？”
“我只能推开他。”
“你就没想过报警吗？”
向凤娇又激动起来，大声说道：“我报过警啊，还不止一次！”
“我最少去城关派出所报过五次警。最开始的两次，警察还会把他叫来骂一顿，批评几句。后来，警察就说管不了这种事，就不再理睬了！”
“哦，那警察有没有跟你说是什么理由？为什么管不了这种事？”
罗大军听着这话，又开始紧张起来，暗暗担心。
不过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城关所的同行们担心。
他身边这位局长，别看年纪轻轻，“整人”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连罗宝才都被他干掉了。
“他们，他们说，李豪并没有真的把我怎么样，就是说几句流氓话，他们也不能处理他，最多就是警告他几句！”
“卫局长，你是公安局长，那我想请问你，我们普通群众遇到流氓，还能怎么办？”
“我报警，警察说拿他没办法！”
“那我就只能眼睁睁地被他欺负？”
“是不是一定要等我被他强奸了，甚至被他杀了，你们警察才会管？”
“我是军人，是战士，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哪怕上战场，被敌人打死，我都不害怕。可是，回到家乡，却要被流氓欺负！”
“我想请问，我们军人保卫国家，那谁来保护我们？”
向凤娇越说越激动，眼里全是泪水。
“说得好！”
卫江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向凤娇，我现在告诉你，这个案子，我一定给你一个公平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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