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宋砚的解释,江清月很快便彻底明白了过来。
之前朝廷下令控制盐价,让百姓们都能吃得上盐巴。
然而,那些在战争中已经赚过大钱,习惯了天价盐的盐商们哪里能心甘情愿地降价。
于是,这些人表面附和朝廷,按照朝廷要求的统一价钱来出售官盐。
实际上悄悄往里面加了许多的泥沙杂质。
这样一来,不但能降低官盐成本,还能阻止人多买官盐。
与此同时,他们再另辟蹊径,把品相好的盐巴偷偷放到鬼市里高价售卖。
久而久之,大部分人都不愿意买官盐,官盐自然滞销卖不动。
说不定,岭南和赣州等地的官员们也早都被严家给收买了,和他们穿一条裤子了!
这一趟出来,她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什么叫天高皇帝远,猴子都敢称霸王!
总之一个字——难!
何况现在就连皇上也投鼠忌器,宋砚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难不成要回京调兵征打吗?
江清月搜肠刮肚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主意。
只是提议,“若想彻底打破他们的控制,只能下发盐引,让官绅商民都参与进来,只要有盐票就能贩盐,只不过,现在的盐场大部分都控制在盐家人手里,若是没有其他来源,就真的只能打了。”
宋砚听后却是眼底一亮,“娘子,你可还曾记得之前我们逃荒进山的时候,被那群猴子带去发现的那座盐矿?”
江清月也愣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把那座盐矿给忘记了!
“怎么不记得,当初还多亏了那盐矿,不然咱们这么多人在山里,吃盐都是问题。”
当初,他们两个为了给大家伙弄盐,便亲自跑到那边去炼煮盐巴。
当时两人不过是只取了外面裸露的一些盐石块,底下的矿石是一点也没动过。
再后来,他们进了城,盐不缺了,便彻底把那座盐矿给抛之脑后。
毕竟,那么一大座盐矿,对当时的他们来说,是个烫手山芋。
而眼下,若想扳倒严家,不得不重新考虑启用这座盐矿了。
夫妻二人细细商量了半天,江清月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阿砚,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说不定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彻底扳倒严家,也不用等上很多年。”
宋砚正筹划着如何在江都府开矿炼盐,来逐渐取代严家的地位。
但是这样一来,势必要等上很多年。
忽然听见媳妇说不用等很久,便立刻追问,“什么法子?”
江清月稍微组织了下思绪,随即便开口解释道:“现在南方市面上的官盐不是滞销卖不动吗?那就让朝廷秘密派人分散收购一部分回来,收购回来的官盐,咱们再用我之前提炼的法子,除去泥沙再提纯,变成上等精盐,然后再秘密流到全国各地的鬼市,专门抢占严家人的私盐市场。”
“如此一来,严家的私盐便卖不掉,只能低价抛售出去,只要我们把上等盐的价钱定得足够巧妙,只比官盐多一点点,如此这般,便能逼着严家将原本品相好的私盐变成官盐去卖!”
“这样便能暂时缓解老百姓的吃盐问题,而且保证他们绝对不敢再继续往官盐里掺沙子泥粒,也绝对不敢再提价或者降低品质,否则人人都只会买朝廷卖的私盐。”
“等严家人反应过来调查清楚,那时候江都府的矿应该也开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凭着我们提纯盐的技术和官府的统一定价,你觉得严家的盐还有出路吗?”
江清月虽然激动,但是刻意讲得很慢,生怕宋砚一下子不能理解。
毕竟这里面很多都是现代商战那一套。
哪知道宋砚接受良好,待她话音落下,便激动地笑了出来,“夫人的主意甚好!”
说罢,又有些迟疑,“只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让朝廷去贩卖私盐,知法犯法?”
江清月笑着白了他一眼,“夫君迂腐,非常时期要用非常之办法,更何况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等江都府的盐矿一起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到时候就算严家想要贩卖私盐,也只能是低于官盐的价钱,可是如此一来,他们严家还能坚持多久?”
毕竟,就算他严家再厉害也不可能短时间掌握精盐提纯的方法。
最多只能做个粗盐的搬运工,挣点血汗钱。
等盐引一普及,那些盐户肯定会纷纷想办法和严家拆伙自己单干,到时候就是严家真正被瓦解之时。
一想到如今耀武扬威的严家很快就会有那么一天,宋砚当即便激动地走来走去。
“娘子,你还是随我一同去面圣吧。”
“现在?”
“嗯,此事不宜迟,还有很多事要开始安排起来了。”
江清月连忙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在你面前我卖弄下还可以,到皇上面前我怕我会紧张,还是你去吧。”
“至于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们把盐矿和制盐法子都无偿捐给朝廷,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们二人吧?”
宋砚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去去就来,你先睡吧。”
夜已深,此时的皇上却依旧在书房办公。
严家调查的情况都已经清楚地摆在了面前,但是如何解决却是极为棘手头疼的事。
原本他想让人去叫宋砚过来商议,但是看看时辰又觉不妥。
于是便只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眉头是化不开的愁闷。
就连皇后娘娘见了,都心疼得睡不着觉。
一连来催了几次,也是束手无策。
正在此时,身边的太监却突然来报,“皇上,宋大人过来了。”
皇上听后连忙吩咐着把宋砚给请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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