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细碎的呜咽
美人累累，枯骨红颜。
人都说，幸亏江三公子不辨皮相美丑，才可流连花丛仍能皮肉无损。
江韶选女人也很是随意，只有一个要求——看起来顺眼。
不过，能让江小霸王看着顺眼的女人，真是屈指可数啊。
薛兆的目光从江韶的脸上收回，摸着胡子意味深长地说：“江侄儿，你们府里的瘦马，就交由你来处理了。本王还得快马加鞭地赶去陪太子喝酒呢。”
江韶说：“王爷记得顺道同我小叔说一声，人我截下来了。他答应陪我喝酒的承诺可不得耍赖。”
“没问题。”
薛兆翻身上马，染素汐躬身道：“王爷，小女多谢您出手相救。”
薛兆洒脱地摆手：“哈哈哈，无妨无妨，这就权当是帮你们家二爷了。刚好回头儿我也能和韶哥儿一般，找他讨点儿甜头。”
江韶走到染素汐跟前，“走吧。”
“去……去哪儿？”
“你不看郎中？”
要看要看。
江韶拍拍马背，“上去。”
染素汐怯怯地说：“……上不去。”
不论是水盈盈的眼睛还是微开的唇，都透着些楚楚可怜的无措。
“刚刚你怎么上的南平王的马？”
“小女是被南平王丢上马背的。”她顿了顿，蹙着秀眉道，“和麻袋一般无二。”
江韶忍俊不禁地摸了下鼻子，道：“左脚踩着马镫，我抱你。”
……
娇躯在怀，虽然脏了点儿，却软绵绵的。这般抱着勉强还算是舒服。
江韶瞥了眼她侧颈上跳动的发丝，问：“刚刚和南平王你都说了些什么？”
怎么他一来，王爷就说这小瘦马对他心怀不轨？
染素汐说：“没说什么。王爷就是问小女怎么会认识太子身边的人。”
江韶问：“你将上次在东宫的事情告诉他了？”
“没有没有。小女只是暗示王爷，太子因为老裴相的原因，才会对小女的琴技有所好奇。”
江韶不信：“你真的没说你和小叔的事情？”
突然听到江聿谨，染素汐还是不由乱了呼吸。
睫毛颤颤，她问：“小女与二爷之间有什么事情吗？那日在东宫，小女中了怡情香，然后被带去偏殿换衣裳……后面就被百杳扶着登上了回府的马车。中间发生什么了吗？”
她话语说得无辜，但是飘忽不定的眼珠子泄漏了她的小心思。
可惜，江韶看不到。
江韶听染素汐如此说，仔细回忆一番后，立即认定她应该不知道自己被画入艳图一事。更不知道画她的人是江聿谨。
心下忽而轻松了些。
染素汐同样也看不到江韶的表情，为求真实，继续追问道：“三公子，您方才说的小女和二爷之间的事情……到底指什么？”
江韶说：“小叔是你几次三番绝处逢生的关键，就这一点，就够人非议了。”
浓睫颤颤，她喃喃道：“小女明白了，您是不想小女污了二爷的名声。”
江韶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一听染素汐这般说，又本能地啧嘴回怼：“你以为你是谁，怎可能动摇小叔的声名？”
……
春日的天气如稚童的心情，时晴时雨。
方才还阳光明媚，眨眼之间就下起了雨。
江韶不想淋雨，双腿一夹马肚，马儿立即狂奔起来。
他想快些回去，让染素汐少淋些雨。
谁知，染素汐却叫出了声：“呀——”
江韶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没好气地低吼：“喊什么？”
搞得和他强撸良家妇女，逼良为娼似的。
染素汐瑟瑟发抖：“太……太快了！”
染素汐的胆子本来就小，再加上刚刚经历了烈马狂奔和飞车的事情，一时间对飞奔的马蹄声有了阴影。
慢慢行进还好。马儿一加速，她就抑制不住喉咙里的嘶嚎。
江韶无奈，为了自己的“不使强”的名声，只好先在路边的土地庙落脚。
这种突如其来的雨大多是骤雨，用不了多久就会停下。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继续前行了。
染素汐淋了些雨水，浑身发冷，头重脚轻。一进入土地庙就找了个柱子蜷缩起来。
江韶倒是不怕淋雨，只是有些心疼身上的衣裳。
这套百蝶穿花的袍子可是他最爱的一件。
他从马上摘下早就准备好的酒葫芦，才慢慢悠悠地走进庙里。
轻轻踢了踢少女的鞋尖，大发慈悲地问：“哎，酒能暖身，你要不要来一口？”
染素汐没有吭声。
江韶的善意也仅此而已。
席地而坐，悠哉悠哉地饮了起来……
江韶喜欢喝酒。酒量虽然不算顶好，却也不是那么容易醉。
他喜欢那种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状态。
也素来喜欢仗着酒气撒泼打浑，为非作歹。
一壶竹叶青下肚，他心情正好舒畅，又生出了一丝儿的善良，懒洋洋地说：“酒可就只剩一口了，小瘦马你真的不要？”
歪头看去，只见方才坐成一团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了下去，似是睡着了。
面颊坨红，朱唇轻撅。好像还有细碎的呜咽，娇弱、无助、可怜。
染素汐睡的不是很安稳，却十分的沉。
江韶唤了几声，都没能唤醒她。
“不喝拉倒。”
江韶将仅存的一口酒倒入喉咙，晃了晃，将酒葫芦往雨中随意一丢。
“现在你想喝都没有咯。”
冷不丁的，他的屁股一疼。
愣住。
嚯，有人踹他？
这小瘦马竟然胆敢踹他！
撸着袖子愤愤扭身，忽而被屁股旁的腿摄了目光。
染素汐的袜子松松地搭到鞋面，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
白得刺眼。
刹那间，江韶歹念突起。
手慢悠悠地扣住她的脚腕，不动声色地把人慢慢地往自己的怀里拉扯。
美人儿入怀，一股说不出的女儿香窜入鼻子，直冲天灵盖。
怀里，更是满满的绵绵软软。
“……”
沉默片刻后。
江韶低咒了声，烦躁地坐起身，双手撑着额角，平复着自己的凌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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