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县衙内。
于之文和夫人马氏，正坐在桌边喝酒。
看着于之文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满嘴流油，马氏幽幽道，“你个没心肝的，怀儿才刚遇害，你就这么大吃大喝。”
“夫人，别难过了。”
于之文咧嘴一笑，自信道，“告诉你，我已经为怀儿报仇了。”
“什么？”
马氏微微一愣，忙不迭道，“你快说，怎么报的仇？”
“嘿嘿，夫人，待会你就知道了。”
于之文神秘笑道，“谋害咱家怀儿的那个小鬼许言，今夜必死。”
“现如今二更天已过，最多一炷香的光景，咱就可以用他许言的脑袋，来祭奠怀儿的在天之灵！”
马氏这才露出笑容，“原来官人，早就有所安排。”
“能取了那许言的脑袋，怀儿九泉之下，也定当心安了。”
“来，我敬官人一杯。”
“嗬嗬，夫人请。”
二人正推杯换盏之际，屋中的油灯突然熄灭。
“怎么回事？”
于之文站起身来，皱眉喝道，“来人，来人！”
然而，他大喊大叫了好几声，却迟迟没有传来回音。
片刻后，大堂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月光的照映下，头戴斗笠、身披黑衣、手执匕首的许峰，面无表情从外面走进来。
“你……你是何人？好大胆子，竟敢擅闯本官官署！”
于之文惊恐地瞪大眼睛吼道，“快来人啊！”
“于县令，别浪费力气了。”
许峰淡淡道，“你这府中，只剩下咱们三个活人了。”
“什么？！”
于之文闻言，浑身猛地一哆嗦。
他这才看到，在许峰的身后，家中所有的护卫、奴仆、丫鬟，全都倒在血泊之中，脖子上多出一条血痕。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之文和夫人马氏瘫坐在地上，浑身剧烈颤抖不停。
“我于之文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来行刺我？！”
许峰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怎么，只许你买凶暗杀许言，就不准许言的刀来杀你？”
“于大人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 许百姓点灯啊。”
于之文这才明白，面如死灰般绝望，“是许言派你来的……”
“杀……杀人了！”
夫人马氏吓得花容失色，挣开于之文的手，尖叫着不顾一切想要逃跑。
许峰面无表情，任由她冲向自己身后的大门。
在马氏经过他的一刹那，许峰回手一刀挥出，直接刺穿马氏的后心口，使她倒在血泊之中。
“告诉你，我乃当朝宰相，于相国的义子！”
于之文咬牙切齿道，“胆敢动我一根汗毛，于相国必然取你性命！”
“无所谓，我这条命早就死了。”
许峰耸耸肩道，“现在我活的每一天，都是我哥的恩赐。”
“我哥给了我全部，我当然要报答他。”
于之文彻底绝望，面色变得惨白，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缓缓闭上眼睛。
直到临死前的一刻，他才终于感到后悔。
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许言这个瘟神。
“于大人倒是聪明人。”
许峰微微一笑，不紧不慢走到于之文身后，俯身蹲在地上，一手捂住于之文的眼睛，一手将匕首架在他脖颈上。
“放心，不会痛苦的。”
……
许言连夜出发，次日晌午，便返回京城。
回到京城后，许言先回了一趟西城分舵。
分舵内，擎苍卫们仍然在按部就班地办公。
见许言到来，众人先是微微怔了怔，继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站起身，脸上满是略带复杂的尊敬之色。
“林千户，你这人不讲究啊。”
许言走到林正勇面前，笑道，“咱们当初不是约好 许某在十天内破了李怀之案，你便率领所有擎苍卫，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在京都最好的酒楼，宴请许某吗？”
“现在许某已经破案而归，怎么还不请我前去喝酒？”
林正勇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振声道，“许大人，属下服气了！”
“李怀之案，牵扯极多，属下办了两月有余，却未能有丝毫进展。”
“许大人接手此案之后，只用短短三日光景，便了却这桩难案。”
“我等还听说，昨日处刑之时，陛下下达圣旨要求将李怀送到京城，许大人却直接扣下圣旨，亲手处决李怀，还民女黄小翠公道，让兴隆百姓全县欢庆。”
“我辈擎苍卫为官，理应如许大人一般，秉公断案，一心为民！”
其余一众副千户、百户、总旗、小旗，也纷纷跟着林正勇一起，跪倒在许言面前。
许言笑了笑，挥手道：“各位弟兄，这是做什么？”
“身为执法之官，除罪人，正国法，乃是分内职责所在，何至于各位如此颂扬我许言？”
“不过，既然林千户刚刚提起了为官之道，那许某便跟你们讲几句。”
“擎苍卫的行事纲领，是什么？”
听了许言这个问题，众人面面相觑，满脸懵逼。
林正勇试探性道，“效忠陛下，效命皇室？”
“不，非也。”
许言摇了摇头，“身为臣子，理应匡君辅国，竭智尽忠。”
“但我认为，我们身为擎苍卫，超然于文武百官之上，身上便肩负着又一层使命。”
“那便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如若能完成此愿，我辈擎苍卫，虽死无憾！”
此话一出，整个分舵内，都陷入久久的沉默。
林正勇等人皆目瞪口呆，心中掀起一阵轩然大 波，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何等气魄，何等胸襟，何等的豪迈？
他们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许言不惜冒着杀身之祸，胆敢违抗圣旨，也要处死李怀。
许大人的境界，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
他们所效忠的，无非是皇家，是陛下。
但许大人所效忠的，却是天下万民，是后世子孙，是天道王法，是肩上的使命！
能追随这样一位大人，是何等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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