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为她造势
此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帝后不语，太傅闭目。
直到茶盏发凉，陆婉芸和云墨骁先后缓缓起身，才算是打破这份安静。
“天色已晚，本宫与皇上便先回宫了。”陆婉芸看着秦宇，面带笑意，“若秦太傅的想法还是和此前一样，可随时入宫告知本宫。”
秦宇此前的想法，便是他学生的功劳，不该被人夺走。
但此时秦宇却不言不语，不仅没有睁开双眼，甚至于没有起身行礼，恭送帝后。此等行为乃大不敬，但偏生屋子中的三人没有一个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妥。
在陆婉芸话音落下后，帝后便携手转身，缓步朝着门外走去。
云墨骁微微侧眸，看着身旁女子的侧颜。
她薄唇微抿，面上不如此前淡然，而是浮现出紧张。便是那挽着云墨骁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将其衣服捏出一道道褶皱。
但饶是如此，她依旧脚步不停，甚至没有半分减速和犹豫。
神情和动作极为割裂，不过云墨骁知晓她的用意。
若陆婉芸此时露出在意或者紧迫的神态，那闭目不语站在那处的太傅，就真的不可能做出他们所需要和期待的决定。
两人一步踏出房门，下一瞬整个身子便都离开了略微昏暗的房间。
屋中站着的秦太傅依旧没有动作。
这样的结果，让陆婉芸无奈垂眸，舒出一口气。
既如此，那就只有——
“皇后娘娘。”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帝后脚步停住，但并未着急回答。而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响起，伴随着一道紊乱的呼吸。
“齐漪此事，你意欲何为？”
来自秦太傅的询问让陆婉芸唇角微勾，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她慢慢转身，回眸看着气喘吁吁的秦宇。
“太傅意欲何为？”陆婉芸将问题抛了回去，显然要看秦宇的态度。
秦宇因此面皮抽 动，面容瞧着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分。他盯着陆婉芸，带着强烈的不甘不愿，“皇后娘娘，您算计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还要微臣继续想法子吧？”
话说的直白，但事实如此。
好歹也是做了太傅的人，秦宇如何会察觉不到陆婉芸和云墨骁的刻意为之？正是因为察觉，此前他才会缄默不语，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说来也是他昏了头，早在帝后两人一唱一和的夸赞齐漪之时，他就该找个借口离开，也省的被夸得晕头转向，导致这时候一想到自己学生的功劳要被人夺走，就难以接受！
陆婉芸却是笑了。
她微微侧身，对着秦太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给足了这位太傅尊重和脸面，好歹让秦宇平静几分。
“秦太傅，不若随本宫和皇上入屋详谈？”
诚然，陆婉芸也没想过会让秦宇将办法也一块儿给想了。只要秦宇松口，那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很多。
别忘了，秦家书院是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之处，秦宇在读书人之中的地位，更是极为崇高。只要秦宇松口，那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秦宇心中同样明白，所以这时候他目光幽幽，像极了深闺怨妇。
“娘娘想给齐漪一个什么官职？”因为已经将事情摊开，所以秦宇也不拐弯抹角，“若是位置太高，便是微臣出面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非但没有用处。”秦宇语气加重，“还会遭到反噬。”
陆婉芸自然想过这一点，所以她也没准备给齐漪多高的位置。
“太傅放心，本宫自然不会好高骛远。”陆婉芸笑着，“但也不能太低，否则何年何月才能爬上去？”
秦宇并未反驳，这是事实，且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不过本宫和皇上暂且没有想好要给齐漪一个什么位置。”陆婉芸话锋一转，“不知太傅心中可有想法？”
秦宇噎住，没有开口。
但从他微闪的目光中，陆婉芸和云墨骁已经了然。
这位太傅大人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只是因为多年文人思想，依旧不太愿意开口罢了。不过也没事，着急不得。
总归离着齐漪回皇城的时间还早着，够秦宇慢慢儿琢磨。
——齐漪的官职，从一开始陆婉芸就打算让秦宇来拟定。
除了更具说服力、将文人官员们的抵触之心降到最低之外，便是因为秦宇是齐漪的老师，让他决定，也能让秦宇心中的坎儿更好过些。
秦宇明白陆婉芸的用意，但他依旧没有直说，而是道：“既然皇后娘娘和皇上没有想法，那也不必着急。”
“齐漪回来还早，等以工代赈的事情结束，如何也要等到三五个月。”秦宇慢悠悠的说着，事已至此，他倒是越发看得开，“不急，不急。”
听得这话，陆婉芸也笑起来，“太傅说的有道理，当务之急，是让朝官们甘心认下齐漪的功劳，让他们不再对齐漪全权负责此事再有意见。”
秦宇似笑非笑，“娘娘的意思是？”
陆婉芸笑的越发灿烂，说出的话也越发的让秦宇手抖。不是害怕，而是气的。
因为陆婉芸说：“本宫也不为难秦太傅，只要太傅作文一篇，夸赞齐漪，写下其功绩，赞一句‘堪为人臣’，就足矣。”
秦宇半晌没说话。
脸色比此前挣扎纠结的时候来的更加难看，乃至于略显狰狞。
他皮笑肉不笑，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分，直接道：“皇后娘娘，您这法子真是好的很，也简单的很啊。”
陆婉芸谦虚应着，“太傅言重，还得靠太傅出力，此事才可成。”
秦宇气得没话可说。
他知晓陆婉芸的法子一定会让自己觉着为难，但没想过竟然会让自己如此为难！为齐漪写一篇文章也就罢了，还要如此夸赞于她！
这让他颜面何存！
陆婉芸但笑不语，端起之前那凉透了的茶水抿了口。因着目的达到，所以即便茶水凉透，入了她的嘴也是让人觉着甜丝丝的。
“太傅学生诸多，若是太傅觉着自己直接作文不大妥当，也可用学生们先行造势。”云墨骁缓缓开口，提出的建议不可谓‘不好’，“朕记得，有几位官至太守，等着明年就该调任回皇城效力？”
他笑着，“兴许，太傅可以先与他们通个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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