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注定
比云胤耀更快有反应的，是舒窈的一声呜咽。
她慌张的将头转回来，似乎怕云墨骁看见她此时的狼狈。但舒窈却忘了，她的狼狈云墨骁早已见过，也并不在意。
“皇弟。”云胤耀眼底闪过丝缕紧张，最后化作轻笑，“朕倒是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处。”他微微一顿，环顾四周，“这群人当真不知礼节，竟不通传朕一声。”
被云胤耀的目光扫过的人不约而同的垂头，不敢与其对视。
云墨骁为何能够悄无声息的站在这处，他们都心知肚明。
只是云胤耀却不见半分慌张，只是指尖缠绕着拇指粗细的铁链，将舒窈一寸一寸的拉近，最后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将面容脏污的舒窈好一顿打量，最后才轻叹道：“你说的不错，如今婉儿不在这处，见不到这贱妇恕罪的模样，确实可惜。”
诚然，云墨骁口中的‘可惜’并非指的是这事儿，但既然云胤耀这般说，他也乐的施舍过去一个眼神。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舒窈的身上，让舒窈觉着芒刺在背，眼神越发飘忽不定，更加不愿将自己的全貌露出。
但云墨骁对她的兴趣显然寥寥无几，不过一瞬就移开目光。
“皇弟既然在这处，婉儿是不是也在？”云墨骁轻叹，松开了拉扯着铁链的手，“这贱妇还是要婉儿亲手料理才算痛快。”
云墨骁并未应答，云胤耀也不再自讨没趣。
所以他换了个话题。
“皇弟，你是何时将朕的人策反的？”
看着周围安静如鸡的士兵，以及已经不再和燕国士兵打杀的庆国将士，云胤耀终于正视起这个问题。
他目光幽幽，倒见不着几分仇恨，几乎都是不解，“朕的将军们都是忠心之人，何故轻而易举的叛变？”
“就因为你们共同征战沙场多年的情分？所以就甘愿做这谋逆之人？”
云墨骁面色不变，只是一桩桩的念着他的过错，“荒银无道，凶狠残暴，虐杀宫人，残害妃嫔，忠良如何甘心？”
云胤耀却不觉着有什么问题，只是闷笑起来，最后变成大笑，“朕是天子，是他们的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能有什么不满足？”
他说着站起身来，丝毫不惧身侧站着的云墨骁。亦或者是有恃无恐。
“朕的好皇弟，你果真一如既往的自负。”
云胤耀的眼底带着笑意和讥讽，纵然此时身侧无一人可以护驾，却偏生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来人！将这逆贼拿下！”
可回应云胤耀的是一片寂静。
到了这时候，他的面容才终于浮现一丝慌乱和皲裂。此前的从容不迫存存湮没，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紧张的神色和慌乱的眼神。
“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云墨骁拿下！何人首先取得其首级，朕便给他护国大将军的职位！给朕动手！动手！”
带着颤音的怒吼传出很远，但除去零星的几人手指微动之外，再无一人动容。他们沉默的看着这位庆国的帝王，眼中的复杂和挣扎渐渐归于平静。
护国大将军又如何？按着庆国如今的情景，也不过是个虚名。
就和宫中那些地位极高的贵人们一样，逃不过帝王不悦之时的折磨。
云墨骁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神色自若，语气轻缓，道：“降者不杀。”
他身侧的士兵听清了这话，连忙大声道：“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此起彼伏，传出很远。而随着第一个人放下手中兵刃，庆国的士兵们就接二连三的丢盔弃甲。
如云墨骁所言，在他们扔下兵器之后，燕国的士兵们也将刀剑收回，只用防护的姿势站在那处，将战场中的庆国士兵看守包围。
楚序和王将军对视一眼，默契的拉开距离。一人去到自己麾下士兵的前方，一人则翻身上马，去到云墨骁身侧。
云胤耀的眼底闪烁着愤恨，最后归于冷笑和嘲弄。
“朕倒是没想到，你这野种还有这等本事。”他环顾四周，扫过将领们的时候眼底更是只有厌恶恼怒，“朕也没想到，庆国的将士们，竟然甘愿倒戈敌军，也不愿随朕征战！”
“真是好得很啊！”
陆婉芸出现的时候，云胤耀已经被捆绑起来。
而在看见陆婉芸的身影之时，他的目光也变得缱眷，仿佛整个世界之中只有她的身影。可惜的是，陆婉芸视而不见，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
这样的忽视让云胤耀红了眼。他开始挣扎，却发觉这绳子将他越越紧，到最后更是让他呼吸略显困难。
急促的呼吸让其脸红脖子存，也终于让身侧的士兵注意到。
“英亲王——”士兵略显迟疑，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云墨骁，但最后也没再纠结，“皇上似乎有些不对，可要给他……”
云墨骁回头，将云胤耀的模样收入眼底。
“皇兄近段时日太过被情绪主导，如今也好清醒清醒。”云墨骁语气淡漠，伸手揽过陆婉芸的肩膀，做了无声的示威。
这让云墨骁挣扎的越发厉害，呼吸声也越发沉重，一双眸子更死死的盯着背对着他的陆婉芸，不肯移开片刻。
“婉儿，婉儿，你看着朕，看看朕。”云胤耀的嘴并没被堵住，此时也再也忍不住喃喃出声，“婉儿，婉儿……”
陆婉芸只当做不曾听见，眼中只有身侧的云墨骁和无措的庆国士兵。
至于舒窈，虽脖子上依旧套着铁链，但却难得的如同人一样的站立起来。只是铁链的一段依旧被云胤耀死死的握在手中，而云墨骁等人也没有帮她的打算。
“你们何不直接杀了我。”她盯着陆婉芸和云墨骁的背影，忽而开口，“是要和他一样对我百般羞辱？”
陆婉芸微微侧眸，将舒窈狼狈残缺的模样收入眼中。
她眼底带着讥讽和嘲弄，就像是在看一个随时都会湮没在尘埃之中的蝼蚁。
这样的眼神让舒窈神情恍惚，再也站立不稳。
“舒窈，我没工夫将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她听见陆婉芸毫无情绪的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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