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来意
陆婉芸的话让李雯沉默。
而见其如此，陆婉芸也不着急。她端坐在那处，瞧着队李雯并不在意。
“您的话，臣女听不懂。”李雯垂眸，不敢再看陆婉芸。
“不懂就罢了。”陆婉芸也不追问，只睁眼瞧着李雯，不轻不重的道了句：“李小姐收拾好之后，便下去吧。”
这话让李雯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按照常理，陆婉芸不是应该看出她的遮掩和犹豫，接着要么好奇追问，要么继续套话？怎的，怎的就如此......
“李小姐？”见她一动不动，陆婉芸就再度开口，“车厢内空间狭小，若你不准备收拾整理，便现在就出去吧。”
此言一出，李雯的神情顿时僵住。
她欲言又止，神情挫败。反观陆婉芸，依旧是淡然模样，仿佛这马车中多出一个遮遮掩掩的人对她而言没什么影响。
不，也有影响。
方才陆婉芸才说，这马车里头空间太小，在变相的赶人走呢。
“太子妃娘娘，臣女确实是大费周章而来。”李雯深吸一口气，她看不出陆婉芸脸上有半分试探，更清楚的知道陆婉芸对她没有耐心。
权衡挣扎之下，她选择开门见山，不再拐弯抹角。
且李雯心中隐隐觉着，陆婉芸是知晓她的意图，此番作态，也只是为了敲打自个儿罢了。但这个直觉到底对不对——
李雯没有底。
“臣女相求太子妃娘娘替臣女的母亲正名，还她清白之身！”
话毕，李雯跪伏，额头触地。似乎是因为想到了自己去世的母亲，所以声音略微哽咽，姿态再谦卑不过。
陆婉芸不语，但终归因为这句话而神色略有动容。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陆婉芸的母亲也死的不明不白，至今还是盘旋在她心头的疑惑。
只是最有嫌疑的人还在庆国，如今她的身份和所处的情况，还不足以支撑她回到庆国寻仇。没听见此前齐讯带回来的消息，说陆家人都准备篡位了？
虽说实际上还没有到那地步，但也大差不差，只是临门一脚的事情而已。
“你母亲出生青 楼，被赎走之后却忤逆主母，被发配出去也无人可以置喙。”陆婉芸的声音轻缓，听不出特别的情绪，“正室处置犯了错的妾室本就天经地义，何况你母亲连良妾都还算不上？”
“李小姐，只要李夫人手中有你母亲的卖身契在，就无人能够插手李家内宅之事。你虽为庶女，可也该知晓这些。”
淡漠疏远的话语让李雯眼眶越发红了起来，她不顾尊卑，猛地抬头，道：“可我母亲本是良家女，是李源强娶不成而买通青 楼老 鸨坏她名声！”
“那卖身契也是假的，我母亲从未签过这等契书！”
李雯神情激动，但好歹知晓这还是在街上，马车也并没有多么隔音。所以就算她再是咬牙切齿，也刻意压着声音，不曾传到外头去。
“太子妃娘娘，臣女知晓您对李源和李济不满，若您愿意帮臣女，臣女愿意为您所用，供您驱使！”
“纵然是做让李家满门抄斩之事，臣女也绝无二话，不负所期！”
话毕，李雯连叩三次，态度之诚恳，神情之严肃。
陆婉芸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假借旁人之手有什么意思？李小姐就不想亲自去为你母亲正名？”
李雯一愣，旋即苦笑着摇头，“臣女身边都是李夫人的人，便是外头那个候着的婢子，也是李夫人家生子的女儿，世世代代被其所用。”
“臣女往日已经试了很多次，但无一列外都中道崩殂。若非运气还算好，没让他们查到臣女头上，如今臣女怕也成了一捧黄土，没法跪在您跟前了。”
这话陆婉芸并不意外，但是她并非是这个意思。
“李雯。”她唤了李雯的全名，让李雯的眼中闪过些许茫然。但饶是如此，陆婉芸还是自顾自的往下说，“本宫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就该知道一切都自己亲力亲为，才最解恨，也最保险。”
陆婉芸看着李雯，继续道：“此番本宫便是应了你，替你料理了李源一家，你心中就当真舒坦了？”
李雯的眼中越发无措，她张了张嘴，却又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无言的垂下头，像极了一个挨骂的学生。
见她如此，陆婉芸的神色柔和几许。
燕国公此前在她跟前提及李雯的原因，此时的陆婉芸已然知晓。
——这么一个憎恨李源父子的人，怎么能不好好用起来？
且在李夫人视她为眼中钉的情况还能过的相对舒坦，不失兵部尚书之女的风度，吃穿用度也并未被苛待，委实要些本事。
别看李雯现下的衣衫脏污、裙摆破损，可上头混了金丝银线的绣工委实极为精细。便是这绸缎，也是仅次于皇家用的料子。
一个庶女能用上这个规格，即使早年家李家给她与某个统领定下婚事，也绝不至于如此。何况方才李雯开口便是‘纵然让李家满门抄斩，也绝无二话’这样的言辞，如何还看不出这女子是个硬气的？
虽说陆婉芸思绪翻涌，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至于李雯，她自是不知陆婉芸琢磨了些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自己的‘生平’早就被陆婉芸差的七七八八。
便是此时她没有‘发生意外’，马车也没有侧翻，诗会之上陆婉芸也一定会创造机会打探打探她的虚实。
但如今两人既已碰面，倒也犯不着继续拖延。
李雯心中也这般想着，加之陆婉芸方才的让她心思涌动却无处宣泄，捅不破那层窗户纸，便再度叩首，道：“李雯求太子妃娘娘明示！”
陆婉芸轻笑，道：“若是让你自己治罪李源，你觉着如何？”
“什......么？”
李雯愣住，不知陆婉芸何意。
她心跳加快，脑子里忽而蹦出一个荒诞可怕的念头。那样的念头她不敢宣之于口，但眼中却充满试探和希冀。
“但在此之前。”陆婉芸没有回答李雯的话，只是抛出了另外的话来，“李小姐，本宫需要你向本宫证明你是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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