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所谋甚远
齐漪的到来让侍卫识趣儿的退下。
他也没有觉着不悦或是如何，毕竟从那一句‘似是故人’开始，陆婉芸的状态就不大对劲，让侍卫心中发慌。
“告诉你家统领，放任杨云行走也要有个度。”陆婉芸开口，让侍卫的脚步顿时停住，恭顺转身对着她保持行礼的姿势，“松弛有度，方能长久。”
“属下谨记。”
此言落下，陆婉芸才对他摆了摆手，道：“去吧。”
侍卫猫着腰快步退出，等人全然见不着身影后，齐漪才道：“太子妃，百姓里头想读书识字的姑娘不在少数，但大多因为家境贫寒请不起老师私教，便只能做罢。”
“世家小姐中想去学堂的也占据大半，但因为男女大防在及笄后便不得不远离学府。”齐漪轻声说着，眼中有异样神采，“您当真......”
“总要试试。”陆婉芸的语气听不出什么，面容也平静的紧，“读书识字的人越多，才会越发安稳和谐，欣欣向荣。”
“可早年也有人曾提过女子进学，但因为各种阻拦而不得不中道崩殂。”齐漪的声音越发轻了起来，但眼里却光彩越甚。
虽女子嘴里说着顾虑担忧的话，可神色中的期许将她彻底出卖。
陆婉芸抬眸，看着齐漪，“那齐小姐觉着，此事你我来做，成功能有几许？”
这话让齐漪眨了眨眼。
她和陆婉芸目光交汇许久，终是在其平静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齐漪道：“太子妃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齐小姐倒是有趣。”陆婉芸听罢轻笑一声，眼中也盛了些许笑意，“你且都说来与我听听？”
得了这话，齐漪便走到陆婉芸的跟前，行了个大礼。这礼让陆婉芸眼神微闪，更让她笑意愈发玩味儿。
因为齐漪的礼，是仿着朝中大臣对上位者的‘君臣之礼’！
若这般情景被心思不正的人看了去，回头就能利用这事儿将陆婉芸钉在耻辱柱上让万人唾弃，便是云墨骁出面，也不见得能包得住！
君臣之礼，君子之礼，几时轮得到一个女人来做了？！
便是昔日那些女扮男装在外混迹的‘假小子’，也鲜少会有胆敢堂而皇之的做出这等动作的！
陆婉芸的眼神带上了审视，她不言不语，也让人无从得知她到底会不会因为面前这位齐小姐做出这样的动作而大发雷霆、严惩不贷且避之不及。
齐漪却像是没有感觉到陆婉芸眸色的变化，向来聪明的她在这个时候显得极为迟钝，不难看出她是刻意为之。
如此模样的齐漪让陆婉芸的唇角微微上勾，隐约瞧得出其中暗藏的几分笑意。
“太子妃，此事若成，影响深远，乃至于引起某些方面的震荡。”齐漪缓缓开口，“所以成与不成，得看天意。”
陆婉芸没说话，只单手撑着头，懒散的瞧着眼前的女子。
“但若是您想要做成此事——”
“便一定能成。”
齐漪语罢，再度一拜。
此后便长久沉默，等着陆婉芸开口。
陆婉芸却垂了眸子，久久没有动静，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直到齐漪的关节有些僵硬感，陆婉芸才不轻不重的应了声，此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齐小姐起来吧。”
听得这话，齐漪才算是稍许放松。
她此前的话大多有赌的成分，毕竟如她所言，想要女子光明正大、如男子一般不受年龄限制的入私塾、学堂，当真是影响极大的。
而某些方面的动荡——
齐漪心中明白，既然陆婉芸起了这个心思，那就绝不会仅仅的局限在这一步。她是跟着齐讯长大的，也被齐讯养的和旁的女子极为不同。
陆婉芸所求，焉知不是她所求？
“可知晓早年此举为何会失败？”陆婉芸抬眸看着齐漪，等待她的回答。
齐漪不假思索，道：“因为前人寄希望于一开始就融入男子学堂，不曾有自己的底蕴，所以一旦被激烈反对，就没了支持的根基。”
“没有根系就妄图破冰，注定没有好结局。”
陆婉芸的眼神柔和下来，再不复方才的审视探究。她的声音也轻缓好些，让齐漪也稍微放松下来，“依齐小姐看，应当如何？”
“利用太子殿下的册封大典。”齐漪抬头，与陆婉芸对视，“臣女知晓太子妃与殿下在等五皇子率兵入宫，博一个‘救驾’之名，名正言顺的处死五皇子。”
“救驾之功，册封之喜，两者合二为一，总能让朝臣哑口无言，退让一步。”
这话让陆婉芸轻笑出声。
“谁说一定要处死五皇子了？”
齐漪略有茫然意，看向陆婉芸时眼力的平静和谋划罕见的出现一丝皲裂。
但陆婉芸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只站起身来，招手让在门外守着的馨雪入内，“齐小姐，这笔银子，够在皇城买下一块地，盖上一个大院。”
“你可明白？”
因着这话，齐漪也不再纠结于什么处不处死五皇子的事儿。她的目光被馨雪端进来的十几锭金元宝全然吸引，再也挪不开。
便是对陆婉芸行礼的时候，也不愿移开目光。
“臣女明白！”
激动的语气和神情掩盖不住，又哪里还有被皇城众千金小姐们追捧的那淡然自若和清冷的模样？
便是馨雪见了，也有些诧异。甚至在齐漪伸手接过这放了金子的托盘之时还忘记松手，引得齐漪微微皱眉，手上更是用力，直接将托盘从馨雪的手中扯了出来。
这样的举动让馨雪无言，也让陆婉芸眉眼弯弯。
“齐小姐，去吧。”她的话语带着笑意，让齐漪脸颊略微泛红，显然是知晓自己方才的举动确实有些失礼，“本宫相信你能给带来好消息。”
齐漪应了，将金子收好后就连忙离开。
其迅速的动作夹杂着慌乱，怎么看都有着落荒而逃的味道在里头。
馨雪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小姐，这齐小姐瞧着......似乎也不怎么可靠？您当真放心将这笔银钱交给她处理？若一着不慎岂不打了水漂？”
陆婉芸勾唇，看着齐漪那飞扬得意的裙摆，“若她都办不成，怕就再难有人能助你家小姐一臂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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